第四章竞选村长

早上起床到现在,顾大年一句话也不说,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地上躺了横七竖八一地烟头。在他的脑子里,一直没忘了:村长书记一人当,这事。

婆娘桃花每天早上,准时把饭做好,给顾大年打了三个荷包蛋端到桌子上,伺候到他吃饭。吃了饭,顾大年就骑上摩托车去村委办公室,然后再去酒厂,上班。这是一辆很破的摩托车,吱吱嘎嘎地响,喇叭却不会响。

早上起床后,桃花就发现顾大年神色不对头,也不敢问。桃花很爱开腔,但也有例外,一发现顾大年神色不对,就不再多开腔,怕顾大年呵斥她。其实,昨天晚上桃花就发现了他心情不安逸,神色不对头。桃花想和他亲热亲热,顾大年做出了一村之长的姿态,表现很冷淡。

过去,桃花是不怕顾大年的。她和顾大年的矛盾,都是因为桃花的妹子桃子。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桃子的孩子还小。桃花的母亲死的早,大姐和大哥都成家了,本来因了嫂子的难缠,桃子只好跟姐姐说开腔,亲热些。

桃子已经二十五岁了。虽说是小媳妇了,仍然出落得像个十七八岁的样子,含苞待放,窈窕迷人,颇有几番风致。顾大年白天出去办工,晚上自己睡一个屋子,小姨子带到孩子一来,他就长时间的觉得自己单身似的,夫妻之事的困扰让他心里的毛毛虫不断痒痒。

初夏的中午,顾大年同镇领导喝了几杯酒,又因醉酒同村里的一点小事起了纠纷回家来了。婆娘外出去了田里,桃子的孩子正在院子里捉蝴蝶,他推开屋门,发现小姨子桃子在那里睡到了。桃子穿的是一件白色碎花的裙子,天气已经热了,裙子高高地撩起到,两条白白的大腿袒露在外面,丰润饱满,光彩耀眼。桃子穿的是粉红色的小裤头,几根黑毛毛不屈地挣扎到逃出了裤头,黑色的毛毛和裤头鲜艳的色彩像火花一样在顾大年眼前跳跃,在顾大年心里跳跃,在顾大年脑门子上跳跃,下身的那个家什若充了气的球,大了,硬了。桃子,桃子就是活脱脱就是一条美人鱼,顾大年咽下了一口唾沫,手脚却不听使唤,身不由己地褪下了桃子粉红色的小裤头,顾大年趴了上去。受惊扰的桃子醒来,人跟到他的积压而轻声叫喊。

这时,桃花也从田里回家准备做午饭。刚进院落,她就听清了自家爷和桃子在屋头的事,她们在横过去竖过来蹬被子,在床上瞎折腾。桃子的儿子却在院子里跑圈圈,跑呀跑呀,追到蝴蝶。桃花见天快中午了,怕来往的人晓得,急忙去关了大门,她实在熬不住了,就冲到屋头骂道:“弄,弄,就晓得狗日的弄,再弄我把你家什割了。”顾大年一听这话,腾的从床上跳起来,大吼道:“对,牛娃子,把你妈的洞也一起砸了它妈了个洞!”

桃子是有婆家的人,而且婆家离这儿也不远,就那么几里地。桃花不忍桃子离婚,不想让她的未婚夫听到,看到桃子两眼的臊情,她也只好将桃子妹子打发回去。

然后,桃花将顾大年告到了镇长那里,李镇长只好安慰到她回了家。

可是,顾大年利用酒拉票,又让镇长在背后打招呼撑腰,又拉到桃子跟镇长在成都耍了几天,当然,这些费用是顾大年掏的。没老实几天,顾大年又古技重演,今天进寡妇的门,晚上爬了小媳妇的床,二天粘人家大姑娘的身子,甚至于连50岁的阿莲大妈也不放过。一桩一件地若打开的包袱,慢慢地展现在了桃花和村民的眼前,大家很是气愤,但也没办法。当年秋季,经镇领导班子推荐,村民选举,顾大年又当上了村长。

日子过得真快,好像大白驹子跨沟,转眼八年也过去了。这不,杨棉花的儿子,杨春风都从农业大学毕业,分配到了县政府农业局工作4年多了。由于有到顾大年在为官上的指导,以及顾大年的钱财支持,春风在县里机关混的人源安逸,自然他的人脉很是畅顺了。看到这个明理的小伙子,好多人喜欢,杨春风娶了个地区农业局长的女儿,还当了个副科长了。

于是,农业局长为了女婿的未来,便活动到让杨春风到了清江镇当了个副镇长。这不,杨春风来到镇上工作还未一个月,顾大年便多次来看他,又是送钱又是送物,又是带他去认识镇长书记的,今天吃饭,晚上去卡拉OK,明天去喝茶打牌,混得很安逸。

顾大年从镇上回来之后,对桃花就是一副冷面孔。顾大年在杨春风回家的一个月间,拿了五千块钱使其花消,自然地桃花很是心疼。杨春风经常光顾的地方,除了“阿根嫂”茶馆外,再一家叫“美人心气”的饭馆,这家的老板叫赵美人,是个离婚的女人。这两家都跟顾大年有到千丝万屡的联系,所以他也不心疼钱花如泼水一般的方法。桃花一个人在家种地,也没啥子收入,家里的一切开支都依靠顾大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钱里面出政权,出威力,出地位。桃花在许多事情上避让到顾大年,尽量不和他发生矛盾冲突。

“喝茶吧!”桃花把碗放在桌子上,发现顾大年没看她一眼,她接到又说,“一会儿都凉了,趁热喝了吧。”顾大年不耐烦地说:“晓得了,你别烦我了好不安逸?”

“你!”桃花好心没得到好报,热脸换来一个冷屁股。她脸上也挂上了冰霜,想和他干一架,你咋这样,我让你喝茶做错了?顾大年抬起头,发觉婆娘恼火了,语气稍微舒缓些,说你把茶放在那儿吧。顾大年起身走到外面,推起了他的本田摩托车就走,头也没回,只管说:“你喝吧,中午我不回来了。喝够了,你好骂人啊!”

桃花气得在后面骂了一句,这话顾大年走的急没听见。

村里要选村长的风声越刮越紧,听说是定了四个人,一个是顾大善,一个是顾大仁,又找了两个人搞差额选举。实际上那两个陪衬人是顾大良、李贵。

顾大年屁股冒烟地来到镇里,先给老板赵美人打了电话,说去晚点去她那里吃饭,有点事要先去办。然后,他去了离镇5里路的县城的县宣传部,他去找王乐。顾大年来时,王乐刚开罢会,两个人便走到外面走廊里。

“有事?”王乐问。顾大年说:“中午有事没,喝啤酒去吧?”王乐说:“不行,中午不让喝酒。再说了我们准备下去采访,现在反映新农村建设的劲头正足呢,要写稿子。”顾大年说:“这样,中午我打你电话,要是有空,咱弟兄俩出去吃兔头,吃全兔席面。”王乐笑了,说:“到时候再说吧。”顾大年从宣传部出来,便去了县百货商店,买了几瓶茅台,这是王乐唯一要喝的酒。到了中午,顾大年给王乐打电话,王乐说:“有事。”顾大年急急忙忙问:“在哪里?”王乐说:“在外面。”顾大年又问:“在外面哪里?”王乐笑道:“有事。”顾大年一听这话就晓得他有空,说:“啥事啊,老地方,我等你。”王乐笑笑,没表示不去的意思,顾大年晓得自己猜对了。

老地方就是“美人心气”。

“美人心气”不是啥子大饭馆,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地方也不大,只有十多间房那么大的地方。可别小看这个地方,开饭店已经十多年了,主要是喝茶、吃饭、打牌。这里的兔头特别出名,连成都、德阳、绵阳的一些官家或商人都开车来买。这里的特色菜品,别说一般的寻常百姓,就是有些当官的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也经常光顾。来得晚了,地位都占不到。

在这里吃饭讲究的是一个味道。由于王乐一再坚持不喝酒,顾大年要了两瓶奶饮料。饭菜上来了,吃到,顾大年边吃饭菜边说:“我今天来是请你再给我帮一个忙。你过去给我写的那些报道还放到没?要是还放到,你给我找找,我想做一个版面在报纸上。”

王乐说:“干啥?”

顾大年有点不安逸意思地笑,说:“我想竞选村长!在外国,人家都是开竞选会,拉票数。在咱们中国不也兴竞选,咋竞选?人家都不了解你,啷个会选你?”

王乐直直地看到他,说:“你们村你不就是村长?”

顾大年说:“我还想将支书一肩挑,那个刘书记只贪财贪女人,不干事。”

王乐没向下问,只是“哦”了一声,然后仔细打量到顾大年。王乐一双小眼睛把他看得不安逸意思。好一会儿,王乐才说:“你不是有酒厂的生意?”

顾大年说:“是啊!”

王乐说:“做生意多好,一个月到头了,顾客把钱递到你手里。无非是下些力,又不是太费心。当村干部容易,当村干部得罪人。当一年村干部,三年名声都挽救不回来。再说了,还影响你做生意挣钱。要说好处的话,无非是跟到吃吃喝喝,吆五喝六的,还像个人物似的,只是在女人面前威风一阵子。”

顾大年说:“兄弟,一个人是应该有所追求的,不想当皇帝的大臣不是好大臣,不想当村长的农民不能是好农民。你不能打击我的积极性,这是我的理想吗!”

王乐还是劝道:“听我一句话,你当村长还没当够?我看,还是不要竞选村长,一来村长这个角色确实不安逸当,二来当今时代是发展经济的时代,无论干啥都不如多挣钱好。有了钱,爱吃啥就吃啥,看上多美的女人搞不到手呀,还是发展经济是第一要务吆。”

顾大年说:“伙计,你说说我是不是清江镇的村民?”王乐点了头,他接到说,“我既然是清江镇的村民,我就有参与村里事务的权利,我就有竞选村长的权利。既然顾大善、顾大健、顾大良、顾大仁、李贵能竞选村长,我为啥子不可以参加竞选?”

王乐说:“人家顾大善、顾大仁不是拉你的选票?”

顾大年说:“扯淡。他拉我,我还想拉他呢!村里有很多的事情,你还不晓得。修水利的钱咋收不上来,制药厂要给村里一万元钱咋晓得?书记就是顾大善、顾大仁的靠山。书记向我借钱,我不愿意给,书记当天晚上到李贵家,拿走了一万元。他以为,他的这事做得天衣无缝没人晓得,其实清江镇大人小孩人人皆知。”

王乐说:“哎!还有这事,靠上包工头了?”

顾大年说:“这是一场灾难性的挑战,而对手就是二十年前为了一个女人曾不顾一切地与他较量最终取胜的李贵,还有我顾家四个兄弟,还有这个坏胚子支书。哼,秋后选举,我要村长书记一肩挑,再也不受这份气,干这分为难的事,自家贴了钱,人还没了气场。”

正当顾大年的心乱成一团烂麻的时候,他们对面的那两扇关到的门打开了,县里的副县长王良却走进他们的房间里来了,见面后对顾大年说:“听说,你们村竞争的人很多,还使了很多手段呢。我们了解你的,我保了你这个村长,你还想村长书记一肩挑,你真想的出?还是将我那屋的单结了去。”

顾大年说:“有县长你这句话,啥事都能成。”

王乐站出来说:“其实,你们村承包养鸡场的事了,我们也晓得,支持你的。”

顾大年说:“包出鸡场的钱,不都招待了县、镇干部和过节送礼品了?”

王乐说:“老顾啊,你们村的村北那两座山上的大松树卖了五、六万块钱,是不是书记都给家里制办了冰箱、彩电、大狼狗了?”

顾大年听了,便往地下啐了一口唾沫:“是的,都让支书私吞了,不信你查账!所以,我才想当支书,想为村里,以及上级领导成员多办点事呢”。

这时候,王乐说:“我们在你村情况了解过,对你的事情了解一些。”

王良要走,顾大年跟上去将两瓶茅台递了上去。王良也迷瞪到说,酒收了,你的心就放下好了。

回头,顾大年又让赵美人准备了两瓶茅台酒,提到回屋,准备给了王乐。于是,两个人又是吃到,喝到,说到,吃得面红耳赤。最后,王乐说:“行,吃了喝了,我自然要帮你。”

其实,想当村长的人,除了顾大年和李贵外,还有四个人,一个是三叔顾大仁,一个是四叔顾大良,另一个是七叔顾大善和八叔顾大健,都是顾氏家族的一辈儿弟兄。这几个顾家人,各怀心思,却在私底下活动到,分头找人拉选票,为准备当选村长做到充分的准备。

这个顾大善,原本是个能说会道的,有到聪明能干的素质的人。他的岁数不大,今年才三十有七,却在福建打工了十二年。在福建,他在一家鞋厂里做销售员,随到经验的积累和阅历的增长,他在鞋的推销中显得很能干,也在厂里赢得了一个湖南的女孩子做了媳妇。如今,男娃子也有10岁的了,他也积攒了些钱财,准备在家乡来发展。顾大善在清江镇上租房搞过加工,办了个做坊似的皮鞋企业,还是做鞋卖鞋。忙时,他同员工一起摆过摊卖过皮鞋,也许是时运不济,不仅没赚到钱,每年都在亏损到。

包村的朱副镇长领到一群镇干部来到清江村,召开了全体村组干部会议,确定了除顾大年外,还有五名候选人。只要不是白痴,就晓得这些人中又几个人都是聋子的耳朵,作陪衬的,让人们想不到的是顾大仁也要参加竞选,还有一个人就是李贵。

消息一公布,人们议论纷纷。李贵在城里包了工程,工程项目在县城是首屈一指的,可以说是财源滚滚,生意兴隆,人脉旺盛,本地的政要常去他那里吃饭,外地的客商和上边来的大员们检查工作也常在这里落脚。据说,李贵在城里有三处房产,家里有一部轿车,是清江镇的首富啊。李贵啷个会想到回来当村长,当村长比包工程还要挣钱?人们议论归议论,事情明显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啷个也不可扭转,也无需扭转。

让人们议论的另一个人是顾大仁。顾大仁和顾大年相比,差远了。无论是他个人的名声还是影响,还是财力厚重程度,那是有到天地之别。人们觉得,他要当村长还不是天大的笑话?

朱副镇长宣布了决定,啥子话也没说,出去就骑上摩托走了,那些一起来的镇干部们也纷纷跟到走了,就像是猴崽子一般。村组干部们也在议论声中,离开村委会回家了。

秋风吹来,皂角树叶子哗啦啦啦地响,一阵阵的寒意不觉上了心头。枯黄的叶子飘飘洒洒地落在地上,聚拢来又被风吹散,吹散开又聚拢来,风云漫卷,人的心也让这乱风吹散了。

顾大年没走,他在村委会的屋头一直吸到烟。

很快,村里竞选出现了新动向,顾大年打出竞选村长的第一张牌是搞宣传。在县宣传部长王乐的帮助下,制作了一整版面的报纸,登上了地区大报。报纸一来,他放在自家门口,顾大年有可炫耀的资本。

然后,第一件事就是在村里成立了法制宣传小组。组长是村长顾大年,副组长是各村民小组组长。其实,这个法制宣传小组的一切工作都是顾大年一个人在干。他自费订了许多报纸、杂志,把上面有关法律方面的事例誊抄写到黑板上,让村民们看个够。他用酒厂挣来的钱为村里办了不少好事:给贫困党员发奖、节日来临前夕,他让厂里的人,组织年轻人给贫困群众送面粉,送衣服,送油。他也给贫困群众送衣服,送面粉,送油。节假日他还组织村里的青壮年男女举行篮球运动会,在村里的小学操场举行。会后还发毛巾,香皂等奖品。一切花费都是他自己掏老腰包。当时,王乐还蹲点在清江镇写材料,听说顾大年的事迹后,三番五次到村里调查了解,然后写成了一长篇的通讯报道。最初准备在县报上发,可县领导看到这是个好材料,就向市里报上推荐。市里领导也不贪功,经过运作后来还上了省报。坦白地说,王乐在县政府写材料多年,其实没啥子大的名声,就是因为他写了顾大年的这篇报道,才出了名,成了县领导的一个后选热门,很大程度上是沾了顾大年的光。

顾大年还曾经默默无闻地资助过一个贫困学生,现在已经上大学三年级了。

顾大年在宣传工作上,迈出了更大更坚实的一步。在王乐的帮助下,他请电视台的人制作了一个专题片,说的是一个被顾大年资助过的女大学生,准备毕业后去感谢顾大年,要在他的酒厂工作的事。那个场面相当壮观:一群穿红衣服戴红大檐帽的老年妇女组成的军乐队,敲到锣,打到鼓,嗵嗵嚓,嗵嗵嚓。铿铿锵,铿铿锵。前面是两个村民举到一面锦旗。走在前面的是那个女大学生,旁边是她的妈妈,一行人进村了。

随到摄像机的镜头,一行人到了顾大年家门前。顾大年迎出来,漂亮的女播音员说,我现在是在清江县清江镇清江村,顾大年先生致富不忘做善事,用挣来的钱先后资助五名贫困大学生。这些大学生有的还在大学念书,有的已经毕业参加工作。播音员又介绍身边的女大学生,这名女大学生就是顾大年先生正在资助到的学生。现在,该生来了,带到对恩人顾大年的感激之情,特来看望顾大年。

下面是女大学生的话。这名女大学生叫汪红,她考上了省里一所大学,由于家庭贫困,拿不出足够的学费,面临放弃上大学的困境。在这时遇到了好心的顾大年,顾大年到了她家,答应资助她上学,资助她直至完成学业。现在,她将要来,来向恩人表示感谢。说完后,女大学生向顾大年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播音员插话,说顾大年的家庭条件虽说安逸,但有到一个还在上学的儿子,他靠酒厂养活一家老小,已经很不容易。可是他心里始终装到啷个,把啷个的事情当作他自己的事情。把啷个的痛苦当作他自己的痛苦。下面请顾大年先生给观众朋友们讲几句话。顾大年文化水平安逸,加之又当过排长,那天他说的话,还是非常真挚和动人的。他说我家并不富裕,但这并不影响一个人做好事。有的人家财万贯,也不一定肯为社会为啷个捐献出来一分钱。我想这主要是有没一颗爱心的问题。当然,我做的还不够,但我已经尽了微薄之力,今后我还将继续努力,再接再厉,将挣来的钱,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晴朗朗的蓝天下,水碧绿,田泛黄,楼房瓦房平房相间的农村房舍,一条笔直的街道,站满了围观的人。村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翘首踮足,唯恐自己不能看到动人的场面。顾大年的讲话赢得了人们热烈的掌声,啪啪啪,脆响脆响。顾大年的行动可谓大张旗鼓,声势浩大,势不可挡,影响也是与日俱增。这些日子,顾大年走在大街上都是眉飞色舞,连鸡子猫狗看见都要多看一眼。

不久,人们发现一向不肯回家的顾大仁也回清江镇了,他给老少爷们发烟,到小学校里转转,和老师们谈谈话。不久便传出消息,顾大仁准备在村西架一座水泥桥。村西是一条小溪,平常的日子也没啥子,就是一到下雨天,溪里有了水,给村里人的出行带来不方便。人们立刻对顾大仁竖起大拇指,到底是有好人。

再后来,又有传出来的好消息,李贵准备为村里的小学校建一栋教学楼。这个消息比修桥还要让人振奋,一下子提高了李贵的地位。村里的小学校舍还是五十年代的老房子,早该改建新房了,就是因为村里穷,才没建起。过去,人们也做过比较之后,放弃了。今天,好事一桩接一桩,村民认为,顾大年不如顾大仁啊,顾大仁不如李贵,李贵可是能为村里办大事,办正事的人。据可靠消息说,李贵还准备在村里投资办厂呢!

顾大仁、李贵和顾大年各显神通,在村里折腾得锣鼓喧天。顾大善却一直是不慌不忙,每天该干啥子还干啥子,没事人一样。顾大善把顾大年约到自己家里,掂了两个菜,打开一瓶酒。顾大年傻眼了:是茅台酒。要说顾大善家也只做个皮鞋生意,婆娘也是跟到一起干的,他从哪里弄来茅台?顾大年接过酒瓶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然后看顾大善。顾大善一言不发,让他好好看去,等他看够了,才说,不相信不是?顾大年哈哈大笑,我说你不要脸的,弄瓶假酒糊弄人啊!顾大善不气不恼,说张县长家的酒,你说是真酒还是假酒。

顾大年立刻收敛了笑容。张县长就是张秋枫,本县的副县长,主抓农业这一块的领导。副县长是清江镇的老闺女了,顾大善经常把张秋枫挂在嘴上,也经常去张秋枫家里拜访。他在村民面前说起张秋枫时,不是说张副县长,而是说张镇长。他常常对人说带个“副”字不安逸听,不如说县长啊镇长的,也有祝愿恭维的意思。顾大年常在背后说,他是舔娘儿们家的屁股沟子屎的人。

“你见过,张县长了?”

“是啊!这酒就是张镇长给我的。”顾大善故意摸摸酒瓶,很有炫耀的意思。

顾大年明白了顾大善的意思。别看顾大仁、李贵和他在村子里闹得红红火火,顾大善不见动静,这家伙却在背后动了大手脚。想到了这一层,顾大年马上换上了一副笑脸,说:“有何高见,说吧!”

顾大善斟满三杯酒,说:“你先把这酒喝了,我再告诉你。”

顾大年不知就里,没端酒杯,看一下顾大善,看一下酒杯。顾大善一脸真诚地说:“这里面没毒药,你先喝下去,你要是害怕下毒药,我可以先喝给你看。”顾大善说到就倒了一杯酒,仰脖喝下去,咂咂嘴说,“要死也是我先死。”顾大年端起酒杯说:“屌,就是毒药我也要喝了,这么好的酒不喝白不喝。”顾大年端起酒杯,咕咚咕咚咕咚地,一起喝完,抹抹嘴说:“亮宝吧。”顾大年的意思就是说,把你的底细露出来吧!

顾大善一笑,才说:“你别看顾大仁扯大旗做虎皮,他的村长当不成。李贵人模狗样的,专干偷漏税款的事,也不是当村长的料。因此,真能当村长的人,说剩下的就是你和我的竞争。我良言一句把你相劝,你别竞选了,退出吧。农村的事情不安逸干,你有当了多年村长,瘾也过了,还是干好你的酒厂吧。那个赵美人,也是单身一个,晚上还是苦守空房心急火燎的,听说她对你很有意思,你想把她弄了就弄了,没人管你。”

顾大年听后,嘿嘿一笑,没开腔,伸手要拿烟抽。顾大善把自己的熊猫烟拿起来,抽出一直递到顾大年手里,还为顾大年点燃了烟。顾大年说,你咋晓得顾大仁竞选不成?顾大善哈哈大笑到说:“没金刚钻,就不敢拦瓷器活。我把话撂下,他当不了,不信咱们走到看,三天都出不了,消息就明了。他要不偃旗息鼓,不然,我顾大善头朝下走路。”顾大善没喝多少酒,脸已经红得像卤猪肉。

顾大年咂摸到,顾大善说这话不会有假,他一定是动用了张秋枫。来,咱俩兄弟多年没比划了,今天好好比划比划酒令,大战三百个回合。拳来令去,顾大善几杯酒下了肚,显得更加兴高采烈地,两眼瞪的像个圆珠,说:“好,喝就喝,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酒喝凉水。啷个先走啷个是娘儿们!”

顾大年对他是知根知底的,多年来也算是摸到了顾大善的底细,但在脸面子上没表现出来。见他这样,满脸笑容,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掂起酒瓶子给顾大善又倒了三杯酒,递到顾大善面前,说:“刚才,你倒的三杯酒当哥的我喝了,现在该我倒酒了,这三杯,你得喝了。”

顾大善见大哥如此诚恳待人,以为顾大年是顺服自己了,心里高兴,急忙搓到手说:“这是我的酒啊,你拿我的酒行人情,你还好意思啊。”

顾大年说:“嗨,借花献佛嘛,过些天我当村长还要你帮忙,今天就算再次感谢唦。”

顾大善已经喝的晕头转向了,不明究竟,显得也不客气,答应到,要得要得,那我就不客气了,端起酒杯也是咕咕咚咚咽下去。然后,抹抹嘴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说:“我今天在这里说的话也不怕你告诉啷个,刘书记的支书本来就干不长,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到时让给你老兄当当。不过,这一次他是屎壳螂爬到车辙里,自己找死的。李贵呢,是不自量力,放到好好的生意不做,要回来当啥子村长,他是当村长的料吗?他是和我作对,和我作对就是和张镇长作对,不服气走到瞧,哼,立马让他晓得我的厉害。”

两个人伸指头,放嗓门,吆五喝六起来!

喝了一会儿,顾大年心里有事,说我到厕所。说到就要站起来,刚刚直起身子,摇晃摇晃就要跌倒,慌忙扶到桌子,喷到酒气说这酒真厉害啊,我头都是晃的。顾大善哈哈大笑,说装熊吧你,啷个不晓得半斤不醉,三斤不倒。顾大年扶到桌子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好汉还不提当年勇。顾大善看他不像是装的,喝口水说:“以后别再吹你的酒量如何了啊。”

顾大年摇摇晃晃去了厕所,回来说:“不喝了,得回去睡一会儿。”

顾大善说:“装娘儿们?”

顾大年说:“真是不行了,我得回家躺一会儿。”顾大善看他的醉像,好笑地说那行,我送送你。顾大年说送啥送,以后还经常来往的,顾大善还是把顾大年送出了大门。

走出顾大善家不远,顾大年回过头看,没见看顾大善的影儿,顾大年呸呸呸地吐了三口唾沫。啷个会喝醉呢!两个人喝了一瓶酒,平均喝也就是每人五两,顾大年是三四斤的酒量不醉,他心里有事急的,这是装醉的。

顾大善是啥子人?他是清江镇的第一赖种,全靠到一张嘴巴混日子。就是因为顾大善太赖了,拥有一帮赖皮,才让一些混混羡慕。这家伙一见这架式,野心就膨胀了,找到年轻时追过他的女子,抱住张秋枫的大白腿向上爬,梦想到混进村委会,然后又当上村长。

顾大年看一下天已经很晚了,当时的心里就打算改天把这个消息告诉顾大仁、李贵。顾大仁、李贵也在城里跑了这么多年,黑道白道也认识不少人,算是个活泛人。顾大善认识张秋枫,说不定顾大仁、李贵认识县长和县委书记,甚至是市长,毕竟在城里包工程项目多年,认识人多唦。

二天,酒厂里没啥子事情,顾大年拐弯摸角地来到了赵美人处。二人见面就喜庆,话语也投机,顾大年不觉说出了张秋枫的事,想请她帮个忙。赵美人对他有意味地一个微笑,其实是媚笑,还含有怨恨的意思,翻了一下白眼,抹有口红的嘴唇撅了一下,说:“找大白桃啊,干啥?”(大白桃就是张秋枫)

顾大年看见了,心也很别扭,还是表现的很温顺的样子说:“到城里来找大白桃,也没啥大事,主要是,是她找我。”赵美人又瞪他一眼,他忙说:“不信你跟到去看是不是。”赵美人立即变了脸色,恼火地说:“你爱去不去,管我啥子事?不过,我可告诉你,大白桃可骚到呢,看到帅哥她的裆里就骚唦。你们干活时悠到点,下不了身可给我打电话啊。”顾大年指到“一定,早喊你要早到,晚喊你要晚到啊。”

从赵美人处得了地址,出面坐了一辆招手停摩托车混进熙熙攘攘的大街人群里。

赵美人的老汉和她离婚后另筑新巢,给她留下一个女儿。如今女儿也上中学了,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赵美人晓得顾大年的情况,曾对顾大年明确表示过,要顾大年和他婆娘离婚,和她结婚。顾大年拒绝了赵美人的美意,赵美人总是对顾大年有一种既爱又恨的心理。

顾大年到了县府大门口,下车后进了大院,紧到两步上了楼。张秋枫的办公室在二楼,顾大年到门口,先悄悄看一下,门开到,里面有人开腔。他就站在外面,想等里面的人出来再进去。又一想,也不晓得人家说到啥时候,还是走吧,有机会再来说。就在这时,里面传出响声,顾大年还没转过身,人已经出来了。顾大年躲闪不及,被张秋枫看见了。出来的一共是五个人,都是风度翩翩,衣冠楚楚。张秋枫和这些人握手送别,客人走后,顾大年随张秋枫进到里面。张秋枫说:“你不安逸地跟到赵美人,跑我这有事?”

顾大年说:“我有一件关键事告诉你。”

张秋枫说:“啥事,说吧,别吞吞吐吐的。”

顾大年说:“听说,顾大善拿了你的酒喝,还在背后说你的酒是假茅台。”

张秋枫听了就笑顾大年没名其妙。张秋枫说:“村长竞选的事吧?”

“你?”顾大年大惑不解。

张秋枫说:“我再说一遍,我啷个也不帮!”

顾大年吸了两口烟,吐出烟雾,然后说:“你,张秋枫,我找你了呢?”

张秋枫依然是笑到说:“其他你不要问,也没必要晓得,我就一句话,我……”

顾大年立马说:“我需要你帮忙?”

张秋枫睁大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那年……”

顾大年说:“再续!”

张秋枫说:“好,我帮你!”

这样的日子一晃,便到了秋季,也到了这一届村委会改选的日子了。顾大年当到村民承诺,他当了村长后,吸取教训,多为村里做好事。实际上,终于明白了,朝中有人好做官,特别是县镇里有人这一条他牢记在心。选举委经过和村民多次协商,在等待到投票结果。

竞选后,出来的结果,却是顾大年连任,县里镇里领导还让他兼了村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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